連日來,樓市回暖的傳聞再次深深刺痛了公眾脆弱而敏感的神經。雖說僅是傳聞,尚未有權威數據佐證,但屢受房市折磨的公眾,幾乎已脆弱到無法承受“最后一根稻草”。
程誠,一位在北京工作了7年的工薪階層,經歷了北京樓市從“火箭式上升”到“短暫性下跌”繼而“報復性瘋漲”的全過程。她的買房經歷,猶如一部悲喜劇;她的買房心路歷程,就是大多數人面對房價瘋長心態(tài)的最好寫照。房價,“曾經蔑視它的人卻被它蔑視了”。
口述人:程誠,2003年畢業(yè),在北京一家事業(yè)單位工作7年
時間:2005年
“我們那時天真地認為:房子賣得太貴了,1個月工資買1平方米,這是什么世道啊!所以就撇撇嘴走了。”
剛畢業(yè)那年,工資才兩三千元,那時北京房價雖然還在低位徘徊,但也只能望房興嘆。
2005年的北京樓市已經有了一些熱度,大街小巷全都是迎風招展的房地產廣告,走在路上也不停有人往你手里塞宣傳單。這時,身邊有一個嗅覺靈敏的同學邀我一起去買房,就懵懵懂懂地跟著去了。
售樓小姐十分熱情,一盆火似地上趕著接待我們。同學看上的是望京地區(qū)靠近北四環(huán)的一處高檔樓盤,均價在7000元左右。我看上的是快到五環(huán)的一處新盤,價格在6000元左右。
售樓小姐給我們算了一筆賬:如果購買90平方米以下的房子,總價是五六十萬元。如果按揭貸款,首付在15萬元左右,月供兩千多元。
按那時的工資水平看,1個月的工資只可以買1平方米房子。考慮到剛工作不久,首付和月供的壓力都比較大,而且當時我們都天真地認為:房子賣得太貴了,1個月工資買1平方米,這是什么世道啊!所以就撇撇嘴走了。
時間:2007年
“工作了幾年后,工資才微漲了幾百元,而同樣的一套房子,對開發(fā)商是同樣的成本,購房人卻要多付出四五十萬元。兩相對比,房價漲幅竟是工資漲幅的整整100倍。”
時間進入2007年,盼著房子降價的我們聞到了越來越濃重的硝煙味。房價節(jié)節(jié)攀升,“漲價派”和“降價派”也打起了激烈的口水戰(zhàn)。
工作了幾年后,工資才微漲了幾百元,算下來,此時一個月的工資大約只能買0.7平方米房子。而同樣的一套房子,對開發(fā)商是同樣的成本,購房人卻要多付出四五十萬元。兩相對比,房價漲幅竟是工資漲幅的整整100倍。
但我依然固執(zhí)地認為,房價不可能這么離譜地漲下去。于是咬咬牙,繼續(xù)租房子。不過,對于無房戶來說,另一重煎熬又來了——房租也漲了,翻了一番。這意味著,我要拿出工資的三分之一來租房。
2008年,金融危機襲來,房市的風向也開始有了變化,主降派占了上風。我關注的樓盤一度跌回萬元以內。
也許是受“買漲不買跌”的心理暗示,我也是喜滋滋地看著日漸下跌的房價,居然忘了出手。這是我痛失的第二次機會。
俗話說得好,“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”,沒過多久,房價又重新高昂起了頭顱,曾經蔑視它的人卻被它蔑視了。
時間:2009年
“在2006年赤貧的我,只要借15萬元就可以買房,到2009年有了十幾萬元積蓄的我,卻要借三十幾萬元才能買;在2006年,我工資的一半可以支付月供,到2009年我卻要不吃不喝、用工資的全部來支付。”
轟隆隆的刺激經濟計劃開始了,4萬億元的投資或明或暗地擁入了樓市。
從2008年年底開始,房價開始復蘇。有熟悉的房屋中介提醒我,趕緊下手買房,我還很鄙視地從鼻子里哼著:“大哥,忽悠我吧。”
誰知,2009年春節(jié)之后,房子每平方米的均價就漲了4000元,此后每個月都以遞增數千元的速度瘋漲。身邊的同事、朋友著慌了,紛紛傾全家之囊,父母、祖父母、孩子三代人供一套房的現(xiàn)象比比皆是?梢哉f,高昂的房價掏空了全國大多數普通家庭。
關注過2009年樓市的人都有這樣的感受:誰也沒想到,在2008年短暫下跌的房價,會在2009年如此瘋狂地報復性上漲。曾經以為2007年是“瘋”的頂點,誰知2009年的房價會在2007年的基礎上又翻了一番。
我關注的樓盤已突破兩萬元大關。仍以我一直關注的樓盤算一筆賬:同樣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,在2006年的首付是15萬元,月供2000多元;到2009年首付變成了50萬元,月供7000多元。
這意味著,在2006年赤貧的我,只要借15萬元就可以買房,到2009年有了十幾萬元積蓄的我,卻要借三十幾萬元才能買房;在2006年,我工資的一半可以支付月供,到2009年我卻要不吃不喝,用工資的全部來支付;在2006年,我每個月的工資可以買1平方米房子,到2009年,卻連買0.3平方米都很懸。
時間:2010年
終于成為了房奴,在未來30年里,我唯有祈禱:我不能生病、不能失去工作;我的父母、孩子也不能生病;我的家庭不能有任何意外發(fā)生,我們全家都要節(jié)衣縮食,就為了這一處容身之所。
2010年年初,一個消息沉重地打擊了我———我懷孕了,從此被打入了萬劫不復的“剛需”一族。手忙腳亂地開始看房。一個需要坐公交、換乘兩次地鐵、再坐“摩的”,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,在登記購房意向時的價格是每平方米22000元,排號時漲到25000元,臨開盤前又漲到29000元。
我已經憤怒了。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,開發(fā)商將買房人玩弄于股掌之中,同樣的房子生生漲了五六十萬元,試問,全國有幾個人一個月的工資可以達到五六十萬元?
或許是房價漲得太不像話了,2010年4月17日,針對房地產市場的新政橫空出臺。焦躁的買房人迅速陷入了觀望,猙獰的房價也暫時平靜了下來。我也理所當然地邁入了觀望一族。
這時,市場上又開始鼓吹“金九銀十”,各種樓市回暖的信息開始喧囂。受盡打擊、看著肚子日漸長大的我,又陷入了恐慌。如果房價真的漲下去,漲到3萬、5萬、10萬元,那對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,房子就不是夢想而是泡影了。
在痛苦的躊躇中,我像電視劇《蝸居》里的海萍一樣,指著肚子說:“在你落地之前,一定要買到房子!”看著售樓小姐算出的清單,我心里沒有喜悅只有悲哀:房屋總價230萬元,首付70萬元,月供8000元。
我終于成為了房奴,在未來30年的時間里,我唯有祈禱:“我不能生病、不能失去工作,我的父母、孩子也不能生病,我的家庭不能有任何意外發(fā)生,我們全家都要節(jié)衣縮食,就為了這一處容身之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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