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批我是紅盲,是為了幫大家普及紅學,那我和大伙一起受教育也行。
網(wǎng)上的謾罵已經(jīng)很“溫良恭儉讓”了
中國青年報:你是否認為觀眾對新版《紅樓夢》普遍缺乏寬容?有些人沒看電視劇,是根據(jù)片段和一些圖片,也有些人屬于“技術派”,拿著書一一對照,你如何看待這兩個群體的批評意見?
李少紅:是,觀眾和網(wǎng)民是兩個概念。真正每天看電視劇的觀眾不一定上網(wǎng),網(wǎng)民也不一定是掌握遙控器的群體。還有一批新興的線上觀影的群體,既不看電視,也不上電影院,專在線上觀影。其中一部分是既上線,也上電影院。所以現(xiàn)在的觀影群體分得越來越細,很難相互取代。
對《紅樓夢》來說,每個中國人似乎都是紅學家,都能評頭論足。我們在拍攝前后一直有這樣專注的人和你較勁,也有偏執(zhí)的,都拍完了還在要求演賈寶玉,不演就要去死,人生就沒有意義了。有的事都邪到難以想象,超出正常的人生經(jīng)驗范疇。再加上我們親身經(jīng)歷的……后來,婉姐就請出曹老爺子的牌位,天天上香,請老人家保佑我們。相比之下,網(wǎng)上的謾罵已經(jīng)很“溫良恭儉讓”了。不管怎么說,罵你去死,萬惡什么的,只流于口頭,只在極小的網(wǎng)上空間,虛擬的世界里蔓延。況且還不一定真的針對你。
中國青年報:87版電視劇導演王扶林曾形容自己當時面對輿論壓力是“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、膽小如鼠”,你的心情是否和他一樣?你認為,今天遇到的輿論壓力和環(huán)境和王扶林導演的時代相比有何不同?
李少紅:最大的區(qū)別在那個時代還沒有網(wǎng)絡。但那個時代政治氣氛比現(xiàn)在濃,動不動就上綱上線,現(xiàn)在文化氣氛還是相當寬松,不會因為拍《紅樓夢》受政治處分。馮其庸老師給我講了當年,央視負責電視劇的領導被輿論壓得不行了,也找過他出來說話,情況和今天截然相反,是因為沒有遵照“程本”的后四十回拍,也被罵得差點停播。今天歷史倒過來了,因為拍了“程本”后四十回被黑。所以,馮老顯得很鎮(zhèn)靜,讓我不要怕。他看了劇主動出來挺,說的大意和當年一樣,用任何藝術形式表現(xiàn)《紅樓夢》,意義都不在本身藝術上的成敗,都是在傳承民族文化,都是在普及傳統(tǒng)文化。當年他說不按程本拍后四十回,也是一次嘗試,今天第一次把程本的結局拍出來更有價值。
讓我來就是扛事的
中國青年報:日前你在點映活動上說:“假如這部《紅樓夢》受到了大家的認可,那是曹公的恩賜;假如失敗了,全是我一個人的原因。”眾所周知,一部電視劇的誕生,靠的不是導演一個人。你為何選擇把“失敗”原因全部攬在自己身上?
李少紅:讓我來就是扛事的,當然什么都得承受,要不就別答應。為了個人得失我真的就閃了。我覺得做人要有基本的準則,要不別干,要干就要有擔當。況且,拍《紅樓夢》也不例外,都要遵循藝術規(guī)律,都會有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地方,拍得精彩的地方,也有條件不盡如人意,拍得不滿意的地方,都會有遺憾。我們都需要用平常心去對待,用藝術創(chuàng)作規(guī)律來解決。解決不了的就得承擔責任。相信“革命自有后來人”,《紅樓夢》決不會是最后一次翻拍,等“80后”和“90后”長大,成為藝術家的時候,接過我們的接力棒,完成我們未竟的事業(yè)。我會把我所有的經(jīng)驗和理解貢獻給他們。
中國青年報:此次重拍《紅樓夢》,你遇到了很多困難。比如你曾提到接受任務時“確實特別突然”;時間太短,美術、劇本、演員同步進行等等。在資金、協(xié)調(diào)各方利益、解讀《紅樓夢》文本等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,來自哪里的困難,最讓你感到壓力和焦慮?新版《紅樓夢》已經(jīng)問世,關于這部電視劇,你還有哪些遺憾?
李少紅:創(chuàng)作上的困難,比如時間緊,美術、劇本、演員齊頭并進籌備都還好說。我們已經(jīng)有20多年的影視創(chuàng)作的經(jīng)驗,還都能克服,都還想得出辦法來。還是那些我不熟悉的,戲外領域里的事,還有在我接手之前的事我們不好把控,也缺少經(jīng)驗。自己再找資金填補創(chuàng)作空缺也沒有太多經(jīng)驗。古典名著有魅力,但在實際操作中,基本沒有商業(yè)植入空間,只能置出,只能拼軟實力。這些都是高風險的運作,沒有基本保障。那時候相當焦慮。一想到拍不好一定挨罵,還是得硬著頭皮往前上。更焦慮的是拍完了,本以為很認真、很有誠意,起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沒想到不買賬,還差點被黑掉。王扶林老師一再提醒,攤到自己身上還是難以承受,無妄之災的心痛。
相關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