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血性的漢子走了,噴著蒸汽的火車開來了。白色的蒸汽散盡,孫文的故事在膠濟鐵路上空流傳。出生于高密東北鄉(xiāng)的莫言,自幼就聽到老人口中講述的孫文抗德。在其長篇小說《檀香刑》(它也是莫言早期創(chuàng)作的一部同名戲曲作品)的后記里說,早在清末民初,孫文抗德的故事就已被高密的茂腔藝人搬上了戲臺。茂腔是流傳在高密、膠州一帶的地方戲,唱腔悲涼,“尤其是旦角的唱腔,簡直就是受壓迫婦女的泣血哭訴”。莫言自幼就是一個茂腔迷,童年家鄉(xiāng)時?痛〉慕巧吓_跑龍?zhí)。孫文抗德阻路的故事像一粒種子深埋他的心田,多年之后,開花結果 。
《檀香刑》小說主人公孫丙的原型就是孫文。孫丙抗德失敗后,被滿清“酷刑藝術家”趙甲以檀香刑處死:削尖的檀木橛子從肛門里敲進身體,從肩膀里斜刺出來——為了讓這個茂腔藝人能夠唱戲至死,行刑者讓檀木橛子稍稍偏離了方向,沒有從他的嘴里穿出來。
孫文被殺害后,阻路抗德的斗爭漸漸平息。德國殖民者面對中國人舍命抗爭,不得不做出讓步:將鐵路北移,繞開高密西鄉(xiāng)抗德斗爭堅決的村莊,并在修筑鐵路時 ,多留泄水橋梁和涵洞,使高密西部低洼區(qū)不致因修筑鐵路而壅水成患。德國人在處理善后時,另一位歷史人物出場了——定居青島的德國傳教士衛(wèi)禮賢。衛(wèi)禮賢牽頭,組成醫(yī)療隊,在高密各界鄉(xiāng)紳的協(xié)助下,深入抗德各村莊,為受傷群眾進行免費救治,對死難群眾進行撫恤救助,并在沿線村莊設立醫(yī)院、學校,幫助農民療傷看病,資助農民子弟上學。
衛(wèi)禮賢在青島,學習中國的文化典籍,創(chuàng)辦禮賢書院(今青島9中),在傳教士的身份之外,成為漢學家——“中國在西方的精神使者”。這位傳教士,“呵護在殖民地的德國的靈魂”,反而擁有了一顆“中國心靈”。
永恒的“高密東北鄉(xiāng)”
“如果說我的作品在國外有一點點影響,那是因為我的小說有個性,思想的個性,人物的個性,語言的個性,這些個性使我的小說中國特色濃厚。我小說中的人物是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土生土長起來的。我不了解很多種人,但我了解農民。土,是我走向世界的一個重要原因。”莫言自“莫”言,筆下卻是萬語千言。他那大膽潑辣的寫作筆法和狂野之下的鄉(xiāng)土情節(jié)始終貫穿其中。雖然早期被歸類為“尋根文學”作家,但其寫作風格素以新奇著稱,作品時而激情澎湃,時而想象詭異,語言肆虐。
在經歷《紅高粱家族》的寫作高峰后,莫言繼續(xù)尋求新的突破,創(chuàng)作了大量中短篇作品及數(shù)部極具分量的長篇小說。莫言的新作《蛙》獲得了2011年的茅盾文學獎。
莫言坦率地說:他把高密東北鄉(xiāng)當成中國當下社會的縮影來寫,這是他的野心。他的很多作品,其故事背景也都打著“高密”的標簽。對此,莫言的解釋說,得先把鄉(xiāng)村的舊賬寫清楚再說,如果有時間再來寫城市。“《蛙》里的姑姑、《生死疲勞》里的藍臉,這些都是我生活里忘記不了的人,我不敢說為他們樹碑立傳,但要把他們寫出來。城里也有很多讓我忘記不了的人,慢慢來,生活肯定是朝前走的,寫作就像生活的軌跡。”
莫言主要作品簡介
《紅高粱家族》讓莫言走向世界的當代經典,東方文學帝國“高密東北鄉(xiāng)”奠基之作。
《酒國》融合偵探小說 、殘酷現(xiàn)實主義小說、表現(xiàn)主義小說、象征主義小說 、魔幻現(xiàn)實主義小說、武俠傳奇小說、抒情小說、結構主義小說等小說文體的“滿漢全席”。
《四十一炮》入圍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終評作品;主人公身體雖已成年,精神卻還停留在童年,通過信口開河的訴說,重塑少年歲月,與蒼白的人生抗衡,與失敗的奮斗抗衡,與流逝的時光抗衡。